王洪金正在貼餅坯。
東南網9月23日報道(福建日報記者 林智嵐文/圖)
平民小吃慰鄉愁
每天清晨5點半,福清東張鎮60歲的黃金清就用扁擔挑著丈夫做好的光餅,來到鎮中心售賣。
淡季,夫妻倆只做2爐,1爐可以制出300—400塊光餅。“天冷時會多做2爐。”黃金清把光餅壘放在竹籮筐上,碼得整整齊齊。餅身小巧,在掌心微微發熱,一口咬下,外表又脆又硬,里層綿軟,慢慢嚼著,淡淡的咸味飽含著芝麻香氣。不到10點,光餅就賣完了。
福清光餅1元2塊,是地道的平民小吃,毫不客氣地滲透在福清人的日常生活中。家里來了客人,好客的福清人一定會煮一鍋香噴噴的番鴨湯,再從街上買來光餅,就著鴨湯吃。立夏,當外婆的要買些“夏餅”給外孫吃,以保平安;嫁女,要買上100只光餅做為“女婿餅”。光餅也是福清人祭奠祖宗必備的供品。
福清光餅的制作約有400年歷史。相傳明朝嘉靖年間,戚繼光率軍進駐福清平定倭患。軍隊常常無法舉火燒飯,戚家軍只好自制燒餅當干糧。這種燒餅便是福清光餅的原型。后來,兵士們發現燒餅雖可充饑,但多食易上火,不易消化。聰明的福清人便在面團中加進食鹽增加口味,加入堿幫助消化,拍上芝麻潤胃腸、去燥火。
福清人愛吃光餅,而且吃法花樣迭出,因此還衍生出紫菜光餅、豬油酥光餅、肉擱餅、蠣餅夾……
肉擱餅,是將光餅切開,夾上用五香粉、八角香、味精、鹽巴等加工成的三層肉和炸豆腐,澆上蒜頭醬,吃起來滋味無窮。將油炸好的海蠣餅夾在光餅里做成蠣餅夾,既有光餅的香酥,也有蠣餅的美味,民間形容“光餅夾蠣餅,咬掉嘴舌仔”。而青苔夾餅有兩種吃法,一是青苔加白糖,另外一種是青苔中夾雜著細肉。
光餅最好趁熱吃,隔夜光餅會變得硬邦邦的,影響口感。即便如此,遠離家鄉的福清人一點也不嫌棄隔夜餅。25歲的東張鎮姑娘鄭蘋在淘寶上開家小店,專門銷售福清特產,其中福清光餅最暢銷。“大部分客戶是在各地做生意的福清人,其中不少人在海外。”
改革開放初期,福清人抓住各種機會到海外謀生,光餅便揣在“福清哥”的行囊中走南闖北,漂洋過海。目前福清在海外的人口有百萬之多,分布在73個國家和地區。據說,在世界各地的唐人街,都可以找到福清光餅的蹤跡。因為在游子眼中,光餅還承載著家鄉的記憶、母親的牽掛。上世紀80年代,一位著名華僑回福清投資,當地政府很重視,準備隆重接待,但他卻說,只想品嘗家鄉的光餅,以解鄉愁。一位朋友出訪新加坡,帶了幾塊福清光餅分給海外的鄉親,一位鄉親立即將光餅小心翼翼地包起來,說要帶回家給全家人吃。
傳統工藝盼傳承
福清光餅以東張鎮的最好吃。在東張鎮,玉田街又是光餅作坊相對集中的地方,一排老房子里就有4家作坊。
凌晨2點半,王洪金夫婦就起床做光餅。今年40歲的王洪金算是最年輕的光餅師傅,他從事這行有七八年,手藝是父親王而仁傳下來的。“我從17歲開始做光餅,一直到63歲。現在做不動了,只能給大兒子打下手。”王而仁說,他的小兒子幾年前就改行做生意去了。
制作光餅時,先將加入食鹽的面團發酵,五六小時后,加入少許堿,去除酸味。然后將面團切成小拳頭大小,再捏成圓形小餅塊,再在餅中戳一小孔,面上撒勻白芝麻,這樣餅坯就做好了。
由于光餅是貼在黃泥缸里燒制的,故福清人也稱其為“缸餅”。燒制光餅用的黃泥缸,高約1米、腹部直徑約1米。大缸口朝下,倒過來放置,用切割機把缸底切掉,口徑約0.5米,缸外用木板捆扎起來,以防燙傷。“一年要燒壞2個缸,黃泥缸價格一直在漲,五六年前一個500元,現在要5000元。”
王洪金先用鐵架將燃燒的木柴送入缸內,待缸壁溫度上升到合適溫度,取出木柴,開始貼餅坯。他介紹說:“貼餅時,特別考驗做餅師傅的技藝。倘若功夫不到家,貼在缸內的餅坯,會不聽話地滾下缸底而報廢。缸壁太涼,餅坯粘缸,鏟不起來;太燙了,餅坯粘不住。”
事先做好的餅坯整整齊齊地放在一個個大竹篾上,王而仁拿起餅坯一只只快速地遞給兒子,王洪金接過,將餅坯在手中嫻熟地拍打兩下,彎腰往缸里貼,身子一伸一欠、一俯一仰,動作敏捷,父子兩人配合默契。15分鐘后,能容納近400只光餅的大缸便全部貼完了,王洪金便俯身往餅面上抹上一些水。
而后,他又燃起一堆柴火,再次用鐵架將熊熊燃燒的柴火伸進缸內。一只手抓住鐵架在缸內上上下下移動,另一手不停地用扇子扇動大火。“這樣溫度會比較均勻,才能將餅烤熟。”10分鐘以后,一只只金黃香脆的光餅就燒制完成了。“曾經有人請我去外地做光餅,但是在外地做出來的餅就不如本地的好吃。”王洪金說,“大概是水土的原因吧。”
如今,很多地方都產光餅,有些地方還改用電烤箱做,但福清人拒絕這么做。福清光餅拒絕改變,它的倔強,就像家鄉一直思念你的親人,無論成功還是失敗,對你始終不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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